第119章 红尘剑道(十三)(1/2)
她卸下战甲之日,是边城春雪初融。
旧日的战袍、长刀皆封于剑冢,盔甲埋于烽火台下,碑上三万英魂静静沉睡。
此刻的她已经站到了武道七境的巅峰,但是她却感受不到晋级的希望了。
她更不想再举刀,做一个麻木的杀戮傀儡。
从此,她不再被人称作“夜将军”。
而是化名“苏止”,带着许清河留下的护心镜,化作一名赤脚女医。
没有人知道这名不善言笑的女医曾斩敌百万,也无人识得她背上的旧伤与苍痕。
她背着药箱,身披青衣,走入山野、走入乡巷,走进那些从未被皇朝记住的深处。
她曾在瘴毒林中,孤身为村民采百鬼花,脚步踏入幽泉,不惜自身气血耗尽。
她曾在洪水初平后,亲自为瘟疫之地的尸体开膛剖解,只为寻得疫源之始。
她曾在无药可医的疫症之地,用自己的血来做药引,只为唤醒一个孩子的心跳。
——不是每一剂药都能医人。
但她愿尝试每一次。
在那几年中,她结识了许多平凡的人。
一个卖茶的老翁,因女儿病死而整日酗酒,却在她坚持来访劝解中重燃生念。
一个从军归来的残兵,因断腿失志,但在她替他装上木制义肢后,重新走上了教书育人的路。
一个落魄的秀才,因科举失利而心灰意冷,但她送他一卷《灵医录》,他读了一年,竟开了医馆。
但真正触动她心弦的,是一个疯子。
那疯子每天在镇口喃喃自语,讲自己曾是天官道子,被贬下凡,只因怜悯人间,妄言改天换命。
村人嘲他,辱他。
她却在疯子喃喃之中听见了一句:
“众生可怜,若天不渡,吾当渡之。”
那一刻,她怔住了。
她忽然想起了自己——
也曾说过相似的话:
“为何命运如此不公,什么也不留给我!”
只是那时,她为怒,为恨,为不甘。
如今,她却听出了一种不带愤怒的怜悯与包容。
她开始明白,悲,不是软弱,是看尽世间苦难之后,仍愿张开双手接住那一点点残破温暖。
她替疯子清洗伤口,为他送衣送食,日日守伴。
直到某天清晨,疯子忽然站起,对她说:
“我醒了。”
“你不是医我病的人,你是让我愿意再做人的人。”
那天夜里,疯子坐在月下,削出了一块木匾,上面只刻两个字:
“渡人!”
从此,她在各地行医之名也被称作“渡人医女”。
她从不应这称呼。
却把那木匾带了十年。
她三十五岁那年,南域大旱,饿殍遍地,官道尸横。
她独身入灾城,带着半车干粮与药材,在尸骨之间建起了“药棚”。
她亲手一具具处理腐烂的尸体,替人收殓,抬尸、焚骨、挖坟……
一做就是整整六十七天。
她手上满是脓疮,脸颊裂口不止。
那一夜,她独自坐在尸坑前。
双手合十,望着无边死寂的夜色。
她低声喃喃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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