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章 流血之日(中)(5k二合一)(1/2)
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。
既有城郊地区的劳工,又有码头区的工匠,还有内城的市民乃至百户长与巡游修士。
最多的,还是码头区的劳工与城市贫民,他们挤满了广场周围的巷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利波罗勒身上,包括木台上的圣联高层们。
望着广场中央侃侃而谈的利波罗勒,坐在木台高背椅上的米特涅眯起眼开始回忆。
“这个利波罗勒,是那个先前在不流血之夜中发动对墨莉雅提弹劾的人吗?”
卡尔愕然,站起身看了半晌才讶异:“还真是他。”
米特涅摇头:“可惜了,他不愿意当工场长,我都准备提名他进福音庭了。”
“人是很难改的。”卡尔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,居然有些感慨,“命运啊……”
“好了!”
此时的哥昂齐听厌了利波罗勒滔滔不绝的发言,不耐烦地打断道:“你的陈述,我已然了解了,我有两点要说。”
“您请说。”利波罗勒躬身表示尊敬。
“第一,关于重选专制公的事情太大,需要四分之三以上的代表在场。
就算我们飞速给你们审理通过流程,时间都不会少于五天。
我希望在此期间,你们能疏通运河,别让前线奋战的士兵们挨饿。”
利波罗勒摇摇头:“我顶多只是把您的话转告给他们,能不能动工,我不确定。”
“你在威胁我?”哥昂齐神色严肃起来。
“不不不,我只是陈述实情,这个权力,我是真没有。”利波罗勒赶忙找补,“我觉得他们有很大可能会动工的,只要给足工钱。”
深吸一口气,老议长没多说什么,继续道:“第二,就是关于你说的莱亚人议和条约的谣言……”
“并非谣言。”利波罗勒马上摇头。
“没礼貌!”旁边的典仪官马上大吼起来。
可利波罗勒丝毫不理他:“您说是谣言,可我从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僧侣那里,得到了一份莱亚人的和约书。
请大家不要去询问他的名字,他只是想要和平。”
煞有介事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,利波罗勒朝着人群有力地挥动了一下。
在事先安排好的人带头下,围观的市民们更是发出一波波声援的欢呼声。
面对这众多的信民,利波罗勒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:“……吉尼吉斯国王承诺:保留千河谷现有的一切资产与地产分配,包括土地与曾经的教产。
国王仅在当地任命咨政院议长,仍旧保留咨政院的架构,不仅如此,还会扩大咨政院权力,改为议政院。
议政院将会取代枢机会议,完全掌控当地的行政权力……”
一开始还只是市民们眼睛发亮,到后来,连一些代表都有些动摇起来。
这种条件,可是莱亚王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优越。
相当于千河谷从王国领土变成附庸国了,而且还是宗主国无法随便插手的附庸国。
到底是被咱们千河谷人打怕了!
虽然刚刚抢完前线士兵的军粮,可人们还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。
“……他们唯一的要求,就是解散圣联,恢复千河谷,取消霍恩·加拉尔阁下的教皇称谓,改为千河谷大牧首。”
念完了一系列半真半假的合约内容,他面向木台上的哥昂齐等代表与僧侣,笑眯眯地问道:“这属实吗?”
“有。”哥昂齐注视着这个小人物,“但那只是一名王室行宫男爵在阵前的喊话,没有书面递交,并不算和约。”
“怎么不算呢?”在周边众人的哗然中,利波罗勒转向人群,“你给过他们递交文书的机会吗?”
“你在为莱亚人说话?”一名僧侣站起身,指着利波罗勒的鼻子骂道。
“哦哟,说几句公道话,就叫为莱亚人说话了?”利波罗勒阴阳怪气地笑道,“在14年以前,千河谷人不都是自称莱亚人吗?”
“信民利波罗勒·德萨尔!”
“我听着呢。”利波罗勒昂起头颅。
老哥昂齐首次撑着拐杖站起身:“我再告诉你一次,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谣言。”
哥昂齐在急流市经营多年了,这点面子还是有的。
只是利波罗勒却是豁出去了,丝毫没给面子,反正他以后就搬到诺恩去了,再也不是千河谷人急流市人。
“那我再说一遍,既然您觉得是谣言,那就以辟谣的形式,将整篇内容公布出来,让信民们自己判断!”
利波罗勒掷地有声的辩驳,得到了不少人的嘉奖与赞美。
老哥昂齐却是咳嗽起来,双目却没有离开过利波罗勒本人,仿佛要记住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。
旁侧的僧侣低下头:“您别生气,先让一让,审理流程能不能过,还有得拖延。”
想想仍旧未能运出的军粮,以及码头区虎视眈眈的暴动平民,哥昂齐无奈点头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开始对这请愿进行表决,注意,这是请愿是否应该进入流程的表决,并非是否通过的表决。”
“等等。”
众人看向人群,却见一名青年正在试图冲出拦截他的守夜人:“我有话说。”
这个时候,说什么话?
米特涅认出了这是谁,他略一思考,露出了微笑:“卡尔,叫你的人放他进来。”
守夜人很快放开,那青年理了理衣裳,大步流星地朝着广场中心走来。
利波罗勒瞪大了眼睛,看着那个缓缓从人群中走来的人。
他个子不高,穿着一身干净的农夫夹袄,脑袋上还戴着毡帽。
那双曾经愁苦的眉毛笔直地竖立,第一次见时懦弱而迷茫的眼睛,此刻居然是愤怒与坚定。
“让邦?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想和我辩论?”利波罗勒难以置信中还带着几丝好笑。
要知道,关于宪政与圣道派的知识,还有政治相关的常识,都是利波罗勒教让邦的。
利波罗勒本人虽然是染匠,但在这方面相当有天赋。
他们的运河俱乐部平时的酒馆政论时,让邦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。
唯一的高光时刻,就只有不流血之夜中,他跳上酒桌呼吁众人声援。
可要不是利波罗勒带头支持,恐怕当时他鼓动不了几个人。
想用让邦扰乱他吗?利波罗勒侧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米特涅,卑鄙!
“让邦,我不想让你出丑。”感受到胸口还温热的水壶,利波罗勒压低了嗓门,“你快下去吧。”
“公开表决,就是让大家都有说话的权力。”让邦却是摇头:“我上来,是为了驳斥你的。”
“你驳斥我……”利波罗勒被气笑了,“别太可笑了,让邦,你现在下去,这里没你的事。”
“这里就是我的事。”让邦的嗓门大了起来,“圣联是我的国家,它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“你只是运气好,你在乎圣联,可圣联真的在乎你吗?”利波罗勒怒骂起来。
“你们家染坊破产,不代表你就不能外出工作了啊,难道去印染工坊当个师傅很难吗?又没有行会限制。”
被让邦在大庭广众下揭开了伤疤,利波罗勒是彻底怒了:“你说这些是什么目的?嗯?难道解散行会是对的吗?
你问问在场的市民们,解散行会给他们带来了一丝一毫的便利吗?”
“吁——”
市民们自然是纷纷倒竖大拇指喝起倒彩来。
要知道,原先市民阶层不是直接靠市议会或市政厅管辖的,而是有一个中间团体。
不可否认,行会的存在,保证了一个地区的价格稳定与防止恶性竞争。
行会内的位置像是世袭一般传承,对内对外都封闭。
对于市民而言,有行会自然是太快乐了,对于乡村工匠与劳工而言,有行会就是太痛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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